第244章 冷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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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4章 冷靜
冷酷殺手從大樓離開，狀似不經意回頭一望，上面的樓層陷入暮色裏，折射的光芒阻擋了視線的窺探。
他轉回頭，繼續朝前。
雖然可能很不應該，但這會兒很奇異的，比起去思考某些涉及到未來、野心等沈重的話題，他更願意想些可有可無的東西……
這算是鬧掰，然後分手了吧？
成年人的世界不需要把話說得太明白，只要彼此有相同的感覺就算達成了一致吧？
繼續在一起也不會快樂，誰都沒辦法改變誰，與其因為不甘心而痛苦糾纏、不如默契地放開手，從此一別兩寬、互不幹涉。
不…！
雖然很有道理的樣子，但他覺得自己的人生裏不該思考如此覆雜的情感糾葛，更不需要所謂的、惆悵又痛苦般的愛情感悟。
事實上，比起其他的，他更在意的是：沒能帥氣的告別…多少有點不符合殺手的美學。
但也只能如此了，畢竟他不能沖回去來上一句「忘了說了，和你度過的那些日子還算愉快…你成功地取悅了我。」
——聽起來更像是沒出息的挽回，他可不是那種無聊的男人啊，他也根本不想挽回！只不過是游戲結束了而已！
越想越不爽是怎麽回事？？
完美殺手黑著臉，克制住回頭的沖動，擺出一貫能傲視群雄、嚇哭小孩的氣勢，快得像一陣風似的、迅速回到了車裏。
頭腦無比冷靜，點起了今日份的不知道第幾支七星煙，單手操控著手機、給波本發出了沒有愧疚的簡訊：【計劃提前。】
必須趕在那邊的人反應過來前，先下手把心頭最大的憂患解決掉。
【給我個理由。】
波本很快給出了回應，他揣摩了下字裏行間的感覺，並不是做不到、而是習慣性的擡杠——也對，踹掉朗姆大約是金毛公安此時最大的心願，比任何人都要急切。
【時限是後天太陽升起前。】
既然大家想法一致，那他就不客氣了。
懶得管什麽理由！同樣是公安臥底，蘇格蘭失誤造成的不良後果、找波本彌補沒毛病啊！況且這倆還是發小呢，呵。
【你太任性了！】波本的回信，不滿和指控都要溢出來了，但結果還不是：【你該慶幸你的合夥人是我…這次就努力滿足你吧。】
琴酒嗤笑，並不理會這種鬼話。徹底把手機拋棄在鄰座，他聽到了警/笛/聲，剛和個警察鬧掰，此刻不宜久留，要趕緊驅車離開。
……
諸伏景光出來後，並不意外只有他自己。停在原本位置上的車輛早已換成了別的，路邊也沒有那個會抽著煙、故作冷淡等待著他的戀人。
目光只停留了幾秒鐘，他想起還有更重要的事，大步地從這個引來警方註意的是非之地迅速離開，看起來好似半點都不留戀。
預想中最糟糕的情況還是發生了。
應當采取怎樣的行動才能轉危為安？
發出去的簡訊洩露了他和琴酒暗地裏的計劃，不可避免地會將目前尚且比較穩定的局面破壞掉，而最終結果會轉向哪一邊，他心裏沒底。
他眉頭皺得很緊，邊往外撤退、邊搖頭，將心中的不安甩開。事已至此，如今能做的是盡量將傷害減小，至少不能讓琴酒真正陷入危險。
首先要找出那個接受信息的幹部，解決掉。
這也是琴酒會把手機丟給他的原因，雖然按照組織的做法、那個號碼會很快註銷掉，但總歸會留下痕跡的，而通過某些痕跡尋人是警察必備的能力之一，慶幸他恢覆了一半的身份吧。
利用刑警的身份去調查，就算會引起同事的關註也無所謂，他們正在跟時間賽跑。
……
夜深了，星星點亮了天空。
長發酷哥一副生人勿近的態度站在路邊，沒多久駛來一輛保時捷停在面前，他眨了眨眼、將渾身疏離的氣場收斂，面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。
“一點四十分。”他把包放下，在副駕駛位坐好後，側臉看向旁邊明顯情緒更加不佳的銀發大哥，吐出來的話語可能沒笑容討喜，“再這麽日夜顛倒的工作下去，要麽禿頭、要麽猝死。”
這麽討厭的家夥除了萊伊那廝還能有誰？
大哥冷淡地瞥了一眼，並沒有心情去配合。
保時捷重新啟動，不疾不徐地行駛著。
車內的溫度有點冷，與以往的有一句沒一句說著話的氣氛不同，大哥面無表情地擺出了一副「拒絕跟你說話、敢找茬就殺了你」的嘴臉。
萊伊挑了挑眉，對這一次的原因也很在意，但相處多年的經驗告訴他，最好不要多問，以免成為發洩怒火的倒黴鬼。雖然跟琴酒交鋒是挺愉快的，可那是單指體術上的，而不是被某人以權謀私故意「陷害」。
他看向窗外，忍不住笑了出來，轉換到普通場合、相當於他被琴酒職場欺淩了…呀，沒想到在黑暗面的世界也會發生這種事啊，而琴酒那家夥居然……哇哦，真是活潑的完美殺手啊。
琴酒聽著FBI突兀的笑聲，冷漠地往旁邊瞅了一眼，十分不能理解、並且嫌棄到很想打人。不過他自認為不該會把不好的情緒隨便發洩在無關的人身上，所以諷刺的話沒有說出來，
而是專註地將車開往目的地。
杯戶商場，是一個對誰來說，都非常熟悉的地方了。
萊伊下了車，背上了吉他包，瞇了瞇眼，問：“今晚的目標？”
話說回來，最近的動作是不是太頻繁了點，總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。
琴酒拉下帽檐，勾起唇角，冷哼了聲，“不是。”
“嗯？”萊伊不明所以，半開玩笑地說：“沒有任務…難道你想約我？”
“…………”
給個眼神自行體會。
我琴酒絕對不會再跟你們紅方產生不可言說的感情！
萊伊好像看懂了他的表情，露出半真半假的難過，“真可惜啊。”
“行了，別廢話。”絕情絕愛的殺手不耐煩地說著，朝附近觀察了一圈，確認了一點情況後才滿足。
波本…畢竟是個公安啊。
越是關鍵時刻，越要謹慎，避免從狩獵者變成了獵物。
對於人心的變化，他一點都自信不起來。
仰頭看見還在營業的店面，琴酒推開了門，找了個位置坐下。
萊伊跟在後面坐下，並沒有多言。
輕音樂似乎驅趕了從外面帶來的寒風，連疲憊也不那麽明顯了。
兩人面對面隨意坐著，琴酒在點完餐後習慣性地掏出了七星煙，對湊過來借火的小弟（偽）十分嫌棄，卻又想到：老子也算恢覆單身了，那些所謂的「禁令」沒有再遵守的必要了吧？雖然他也沒怎麽遵守過。
這麽想著，心裏莫名有種報覆的快樂，他就沒有排斥。
畢竟只是借個火而已嘛。
萊伊翹起唇角，本來想說點什麽、但考慮到氣氛又作罷。
難得有如此寧靜的時刻，破壞掉的話未免可惜了點。
他們聽著音樂、以幾乎一模一樣的表情抽著煙，仿佛自帶屏障與世界的其他人隔開。這樣的情景並不少見，在兩年多的時光裏。
夜宵過後，從店裏走出來，結伴回到臨時住所。
“我說，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，任務是什麽啊？”發現琴酒同樣沒有睡意後，萊伊自覺地去沏了壺紅茶，雙手交叉、似笑非笑，並不隨意的提問。
琴酒喝了口茶，對萊伊回了一個並不太友好的笑，“是有事。”
萊伊點了點頭，說著：“啊，又在宴會中嗎？”
心想卻想：那肯定啊，沒事你也不會約我。
琴酒甩出一張照片丟過去，“跟今天去的地方沒關系。”
“嗯？那你去那裏做什麽？”
“什麽都不做。”琴酒沒說瞎話，波本選定的狩獵點與那裏無關。
不過是為了減少「參觀者」。
他可以用任務拖住萊伊，也可以用虛假的情報拖住FBI的一些人。
萊伊瞇了瞇眼，有些不懂了，“那……”
總不能真的只是想找我約會吧？
如果不是，那裏將會發生什麽事情、是他不能知道的嗎？
看了看照片上的陌生男人，萊伊擡起頭，揮了揮照片，“這個呢？”
“這家夥是個很重要的人物，他將會對我們以後的行動造成阻礙，雖然可能晚了，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盡快把他解決掉。”琴酒也看著萊伊，露出與平常無差異的嗜血笑容，“聽好了，只有這個人絕對不能活著。”
在蘇格蘭失誤後、不知道會采取怎樣的行動時，萊伊是最好的保障。
至於兩人會不會再次對上，那大概不需要他來關心。
萊伊心中閃過許多念頭，最後還是順從地答應了下來，“既然是你的要求的話。”他把照片收好，打算馬上向詹姆斯求助，“你跟我一起嗎？”
“不，我還有別的事。”
“是嗎……”
交談到此結束，喝完了一壺茶，各自回房間。
暫時還算平靜。
但暴風雨就要來了。
琴酒站在窗前，手機屏幕只持續了幾秒便被關掉，連同剛收到的簡訊。
今晚估計不能有個好覺了。
他看向放大的、目前只有他一個人能看見的屏幕，仿佛僅憑意念就能讓裏面出現畫面，不一會兒出現一張人臉，是據說很普通的沢田青年。
“……”
彼此對望，一言不發。
琴酒神色微妙地看著身穿黑色西裝、坐在明顯更大的辦公室裏、雙手交叉頂著下巴的青年，委婉地說，“如果你有麻煩要忙，可以不用考慮我。”
為何一臉陷入了人生困境、有什麽事想不通的表情啊餵！
失戀的人難道不是我嗎？（劃掉）
“不，你誤會了…雖然要這麽說也沒錯。”另一個世界的年輕教父一改方才營造的可靠幻象，想到今天所發生的種種便露出了很無奈的表情，但很快他將重點轉到了琴酒身上，關心且同情，“那個，你還好嗎？”
在連接前，其實他是拒絕的，畢竟要開解感情出現問題的男人實在是太為難了，他覺得自己做不到啊啊啊！何況對面還是一對不走尋常路的情侶。
琴酒並不意外會有此一問，在蘇格蘭的選擇出來後，除了為後續頭疼外，最讓他在意的就是時刻關註他的一舉一動的、別的世界的家夥們了。
有一種丟臉丟到別的世界去的感覺。
之所以會選擇沢田綱吉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，幾次的連接已經讓他了解了對方溫柔的性格……是個不會為難別人的好孩子啊，
跟某些絕對會落井下石、幸災樂禍嘲諷的家夥完全不同！
就算是他，也不想在不怎麽高興的時候被嘲笑，以及或許能得到安慰？
殺手盯著屏幕中的人好一會兒，內心經過了不為人知的覆雜鬥爭，最終還是沒好意思承認，堅強地說道：“如果你說的是感情方面，我沒事呢。”
沢田綱吉其實有點懷疑，但還是配合地點頭，“啊，那就好……”
唔…真的很不好意思開口啊，那些硬擠出來卻十分真誠的安慰話語。
畢竟是直播，可太不好意思了！！！
黑/手/黨超級要面子的好麽，而且再說一遍，開導人他真的不行！
“哼。”琴酒瞬間正常，他可沒忘記主要目的，不能讓別的世界的人「誤」認為他受到了感情上的傷害——本來就沒有啊！
好吧，只有一點點挫敗，但影響不大，日子只會更順利的過下去。
他稍稍整理了下情緒，淡定地對著鏡頭，“你們所看到的畫面，雖然不能說全是假的，但是早在開始前，無論是我和他就都有了覺悟了。”
沢田綱吉很想吐槽：「你們」是什麽意思啊，你不只在跟我對話嗎？
但他忍住了，轉而略帶好奇地問：“真的嗎，可是你好像很…享受？”
“…………”誰他媽！！
啊，有時候確實挺享受的，但你能別說出來嗎！變味了！
被瞪著的教父無辜極了，“不好意思，我說話比較直。”
琴酒忍了這口氣，繼續冷漠臉，“相處的過程，我當然要享受。”
“……”教父逐漸困惑。
“但不代表我沒準備。”
成年人的感情果真覆雜難言。
“……”
琴酒忽然覺得自己可能選錯了人，對面明顯是個沒經驗的，根本不能跟上他的思想嘛。要跟一個沒經驗的人解釋清楚覆雜的感情、並且使之感同身受，抱歉，他做不到，也沒心情。
“算了，你還不能理解啊。”
“…別這麽快放棄我啊！”再給我一次機會，我能懂！！
冷漠但有經驗的殺手說：“我很難跟你解釋，就是你要知道，他是警察、我是殺手，只能享受短暫的安穩，長久的守候是不可能的。”
總覺得…沒能說清楚…
“更何況，我根本沒想過那種事。”
我是真的不在意，所以別瞎揣測並且說我的壞話了你們！
為了加強說服力，殺手掏出了槍，眼神無比冷酷，“我根本不會為任何人停留，就像是…天空的浮雲一樣。”沒錯，蘇格蘭壓根沒能力牽制我！
沢田綱吉眼神更加微妙了：好的，關鍵詞出現！
幾乎沒有猶豫的就想到了雲雀學長！
嗯…殺手的話，不應該和裏包恩一樣麽？
雖然同樣沒辦法想象雲雀學長戀愛啦。
“那個…你先把槍放下吧。”沒忘記曾經一個杯子穿透了次元壁、差點砸到了銀發武士的事情，沢田綱吉擔心極了，並不想成為下一個受害者。
而且身後的人會忍不住沖出來的，他仿佛聽見了獄寺的聲音。
琴酒只是做個姿態，並沒有對無辜人員發洩的想法，順從地放下。
“算了，這種事怎麽樣都無所謂。”越解釋越不對勁，大哥還想著挽回點名聲，“總之，你不要亂想。我沒有沈浸在不真實的感情裏。”
沢田綱吉心情覆雜，但只能說：“…哦，我知道了。”
沈默了幾秒後，殺手微微低頭，勾起唇角一抹殘酷的笑容：“相比之下，我更加激動的是，終於要迎來了……！”
“嗯？”
“好興奮啊，還有十五個小時！”
“……”有點可怕啊你，不愧是殺手嗎？
沢田綱吉怪無語的，但他沒有問琴酒到底打算怎麽做，一方面是遲早會知道的，另一方面就是單純的考慮到、提前洩露了會有不利。
琴酒獨自高興了一會兒，然後拿起布擦拭愛/槍，“最近有什麽變動？”
“沒有呢。”沢田綱吉回答得很果斷，眼神卻有些飄忽。
半低著頭的琴酒並沒有看見，其實他也沒那麽在意，只是隨便聊聊。
雖然在不同的世界……不，正因為在不同的世界，才能稍微放松一點。
註定睡不著的夜晚，一個人太孤單了，找個人打發時間多好。
通話的最後，年輕的首領忽然有些不自在，慢吞吞地從桌子下拿出個便當盒，“咳咳…聽說你喜歡吃甜食，如果不介意的話，嘗嘗這邊的吧。啊，裏面還有些糖果，味道應該不錯吧……”
現實與想象差別太大，這可是他征詢了大家的意見，特意準備的安慰。
在被連線前，其實他就有點預感到了，沒想到真的會被選中。總感覺不做點什麽，好像對不起這份期待。
嗯，戀愛失敗的安慰。
作為一個對蘇格蘭有極限好感的人，他深沈地想：希望還能有準備紅豆飯的機會。
琴酒：“……”
大可不必，我沒那麽愛吃甜食。
你還不如給我些特殊的子/彈呢。
但還是接了過來，親眼看著憑空冒出來的東西，說實話還挺怪的。
話說回來，這家夥真的沒關系嗎？
能隨便弄出些危險物品，所處的環境肯定不太好，但性格又不錯——該不會又是個臥底吧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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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可能很不應該，但這會兒很奇異的，比起去思考某些涉及到未來、野心等沈重的話題，他更願意想些可有可無的東西……
這算是鬧掰，然後分手了吧？
成年人的世界不需要把話說得太明白，只要彼此有相同的感覺就算達成了一致吧？
繼續在一起也不會快樂，誰都沒辦法改變誰，與其因為不甘心而痛苦糾纏、不如默契地放開手，從此一別兩寬、互不幹涉。
不…！
雖然很有道理的樣子，但他覺得自己的人生裏不該思考如此覆雜的情感糾葛，更不需要所謂的、惆悵又痛苦般的愛情感悟。
事實上，比起其他的，他更在意的是：沒能帥氣的告別…多少有點不符合殺手的美學。
但也只能如此了，畢竟他不能沖回去來上一句「忘了說了，和你度過的那些日子還算愉快…你成功地取悅了我。」
——聽起來更像是沒出息的挽回，他可不是那種無聊的男人啊，他也根本不想挽回！只不過是游戲結束了而已！
越想越不爽是怎麽回事？？
完美殺手黑著臉，克制住回頭的沖動，擺出一貫能傲視群雄、嚇哭小孩的氣勢，快得像一陣風似的、迅速回到了車裏。
頭腦無比冷靜，點起了今日份的不知道第幾支七星煙，單手操控著手機、給波本發出了沒有愧疚的簡訊：【計劃提前。】
必須趕在那邊的人反應過來前，先下手把心頭最大的憂患解決掉。
【給我個理由。】
波本很快給出了回應，他揣摩了下字裏行間的感覺，並不是做不到、而是習慣性的擡杠——也對，踹掉朗姆大約是金毛公安此時最大的心願，比任何人都要急切。
【時限是後天太陽升起前。】
既然大家想法一致，那他就不客氣了。
懶得管什麽理由！同樣是公安臥底，蘇格蘭失誤造成的不良後果、找波本彌補沒毛病啊！況且這倆還是發小呢，呵。
【你太任性了！】波本的回信，不滿和指控都要溢出來了，但結果還不是：【你該慶幸你的合夥人是我…這次就努力滿足你吧。】
琴酒嗤笑，並不理會這種鬼話。徹底把手機拋棄在鄰座，他聽到了警/笛/聲，剛和個警察鬧掰，此刻不宜久留，要趕緊驅車離開。
……
諸伏景光出來後，並不意外只有他自己。停在原本位置上的車輛早已換成了別的，路邊也沒有那個會抽著煙、故作冷淡等待著他的戀人。
目光只停留了幾秒鐘，他想起還有更重要的事，大步地從這個引來警方註意的是非之地迅速離開，看起來好似半點都不留戀。
預想中最糟糕的情況還是發生了。
應當采取怎樣的行動才能轉危為安？
發出去的簡訊洩露了他和琴酒暗地裏的計劃，不可避免地會將目前尚且比較穩定的局面破壞掉，而最終結果會轉向哪一邊，他心裏沒底。
他眉頭皺得很緊，邊往外撤退、邊搖頭，將心中的不安甩開。事已至此，如今能做的是盡量將傷害減小，至少不能讓琴酒真正陷入危險。
首先要找出那個接受信息的幹部，解決掉。
這也是琴酒會把手機丟給他的原因，雖然按照組織的做法、那個號碼會很快註銷掉，但總歸會留下痕跡的，而通過某些痕跡尋人是警察必備的能力之一，慶幸他恢覆了一半的身份吧。
利用刑警的身份去調查，就算會引起同事的關註也無所謂，他們正在跟時間賽跑。
……
夜深了，星星點亮了天空。
長發酷哥一副生人勿近的態度站在路邊，沒多久駛來一輛保時捷停在面前，他眨了眨眼、將渾身疏離的氣場收斂，面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。
“一點四十分。”他把包放下，在副駕駛位坐好後，側臉看向旁邊明顯情緒更加不佳的銀發大哥，吐出來的話語可能沒笑容討喜，“再這麽日夜顛倒的工作下去，要麽禿頭、要麽猝死。”
這麽討厭的家夥除了萊伊那廝還能有誰？
大哥冷淡地瞥了一眼，並沒有心情去配合。
保時捷重新啟動，不疾不徐地行駛著。
車內的溫度有點冷，與以往的有一句沒一句說著話的氣氛不同，大哥面無表情地擺出了一副「拒絕跟你說話、敢找茬就殺了你」的嘴臉。
萊伊挑了挑眉，對這一次的原因也很在意，但相處多年的經驗告訴他，最好不要多問，以免成為發洩怒火的倒黴鬼。雖然跟琴酒交鋒是挺愉快的，可那是單指體術上的，而不是被某人以權謀私故意「陷害」。
他看向窗外，忍不住笑了出來，轉換到普通場合、相當於他被琴酒職場欺淩了…呀，沒想到在黑暗面的世界也會發生這種事啊，而琴酒那家夥居然……哇哦，真是活潑的完美殺手啊。
琴酒聽著FBI突兀的笑聲，冷漠地往旁邊瞅了一眼，十分不能理解、並且嫌棄到很想打人。不過他自認為不該會把不好的情緒隨便發洩在無關的人身上，所以諷刺的話沒有說出來，
而是專註地將車開往目的地。
杯戶商場，是一個對誰來說，都非常熟悉的地方了。
萊伊下了車，背上了吉他包，瞇了瞇眼，問：“今晚的目標？”
話說回來，最近的動作是不是太頻繁了點，總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。
琴酒拉下帽檐，勾起唇角，冷哼了聲，“不是。”
“嗯？”萊伊不明所以，半開玩笑地說：“沒有任務…難道你想約我？”
“…………”
給個眼神自行體會。
我琴酒絕對不會再跟你們紅方產生不可言說的感情！
萊伊好像看懂了他的表情，露出半真半假的難過，“真可惜啊。”
“行了，別廢話。”絕情絕愛的殺手不耐煩地說著，朝附近觀察了一圈，確認了一點情況後才滿足。
波本…畢竟是個公安啊。
越是關鍵時刻，越要謹慎，避免從狩獵者變成了獵物。
對於人心的變化，他一點都自信不起來。
仰頭看見還在營業的店面，琴酒推開了門，找了個位置坐下。
萊伊跟在後面坐下，並沒有多言。
輕音樂似乎驅趕了從外面帶來的寒風，連疲憊也不那麽明顯了。
兩人面對面隨意坐著，琴酒在點完餐後習慣性地掏出了七星煙，對湊過來借火的小弟（偽）十分嫌棄，卻又想到：老子也算恢覆單身了，那些所謂的「禁令」沒有再遵守的必要了吧？雖然他也沒怎麽遵守過。
這麽想著，心裏莫名有種報覆的快樂，他就沒有排斥。
畢竟只是借個火而已嘛。
萊伊翹起唇角，本來想說點什麽、但考慮到氣氛又作罷。
難得有如此寧靜的時刻，破壞掉的話未免可惜了點。
他們聽著音樂、以幾乎一模一樣的表情抽著煙，仿佛自帶屏障與世界的其他人隔開。這樣的情景並不少見，在兩年多的時光裏。
夜宵過後，從店裏走出來，結伴回到臨時住所。
“我說，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，任務是什麽啊？”發現琴酒同樣沒有睡意後，萊伊自覺地去沏了壺紅茶，雙手交叉、似笑非笑，並不隨意的提問。
琴酒喝了口茶，對萊伊回了一個並不太友好的笑，“是有事。”
萊伊點了點頭，說著：“啊，又在宴會中嗎？”
心想卻想：那肯定啊，沒事你也不會約我。
琴酒甩出一張照片丟過去，“跟今天去的地方沒關系。”
“嗯？那你去那裏做什麽？”
“什麽都不做。”琴酒沒說瞎話，波本選定的狩獵點與那裏無關。
不過是為了減少「參觀者」。
他可以用任務拖住萊伊，也可以用虛假的情報拖住FBI的一些人。
萊伊瞇了瞇眼，有些不懂了，“那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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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不是，那裏將會發生什麽事情、是他不能知道的嗎？
看了看照片上的陌生男人，萊伊擡起頭，揮了揮照片，“這個呢？”
“這家夥是個很重要的人物，他將會對我們以後的行動造成阻礙，雖然可能晚了，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盡快把他解決掉。”琴酒也看著萊伊，露出與平常無差異的嗜血笑容，“聽好了，只有這個人絕對不能活著。”
在蘇格蘭失誤後、不知道會采取怎樣的行動時，萊伊是最好的保障。
至於兩人會不會再次對上，那大概不需要他來關心。
萊伊心中閃過許多念頭，最後還是順從地答應了下來，“既然是你的要求的話。”他把照片收好，打算馬上向詹姆斯求助，“你跟我一起嗎？”
“不，我還有別的事。”
“是嗎……”
交談到此結束，喝完了一壺茶，各自回房間。
暫時還算平靜。
但暴風雨就要來了。
琴酒站在窗前，手機屏幕只持續了幾秒便被關掉，連同剛收到的簡訊。
今晚估計不能有個好覺了。
他看向放大的、目前只有他一個人能看見的屏幕，仿佛僅憑意念就能讓裏面出現畫面，不一會兒出現一張人臉，是據說很普通的沢田青年。
“……”
彼此對望，一言不發。
琴酒神色微妙地看著身穿黑色西裝、坐在明顯更大的辦公室裏、雙手交叉頂著下巴的青年，委婉地說，“如果你有麻煩要忙，可以不用考慮我。”
為何一臉陷入了人生困境、有什麽事想不通的表情啊餵！
失戀的人難道不是我嗎？（劃掉）
“不，你誤會了…雖然要這麽說也沒錯。”另一個世界的年輕教父一改方才營造的可靠幻象，想到今天所發生的種種便露出了很無奈的表情，但很快他將重點轉到了琴酒身上，關心且同情，“那個，你還好嗎？”
在連接前，其實他是拒絕的，畢竟要開解感情出現問題的男人實在是太為難了，他覺得自己做不到啊啊啊！何況對面還是一對不走尋常路的情侶。
琴酒並不意外會有此一問，在蘇格蘭的選擇出來後，除了為後續頭疼外，最讓他在意的就是時刻關註他的一舉一動的、別的世界的家夥們了。
有一種丟臉丟到別的世界去的感覺。
之所以會選擇沢田綱吉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，幾次的連接已經讓他了解了對方溫柔的性格……是個不會為難別人的好孩子啊，
跟某些絕對會落井下石、幸災樂禍嘲諷的家夥完全不同！
就算是他，也不想在不怎麽高興的時候被嘲笑，以及或許能得到安慰？
殺手盯著屏幕中的人好一會兒，內心經過了不為人知的覆雜鬥爭，最終還是沒好意思承認，堅強地說道：“如果你說的是感情方面，我沒事呢。”
沢田綱吉其實有點懷疑，但還是配合地點頭，“啊，那就好……”
唔…真的很不好意思開口啊，那些硬擠出來卻十分真誠的安慰話語。
畢竟是直播，可太不好意思了！！！
黑/手/黨超級要面子的好麽，而且再說一遍，開導人他真的不行！
“哼。”琴酒瞬間正常，他可沒忘記主要目的，不能讓別的世界的人「誤」認為他受到了感情上的傷害——本來就沒有啊！
好吧，只有一點點挫敗，但影響不大，日子只會更順利的過下去。
他稍稍整理了下情緒，淡定地對著鏡頭，“你們所看到的畫面，雖然不能說全是假的，但是早在開始前，無論是我和他就都有了覺悟了。”
沢田綱吉很想吐槽：「你們」是什麽意思啊，你不只在跟我對話嗎？
但他忍住了，轉而略帶好奇地問：“真的嗎，可是你好像很…享受？”
“…………”誰他媽！！
啊，有時候確實挺享受的，但你能別說出來嗎！變味了！
被瞪著的教父無辜極了，“不好意思，我說話比較直。”
琴酒忍了這口氣，繼續冷漠臉，“相處的過程，我當然要享受。”
“……”教父逐漸困惑。
“但不代表我沒準備。”
成年人的感情果真覆雜難言。
“……”
琴酒忽然覺得自己可能選錯了人，對面明顯是個沒經驗的，根本不能跟上他的思想嘛。要跟一個沒經驗的人解釋清楚覆雜的感情、並且使之感同身受，抱歉，他做不到，也沒心情。
“算了，你還不能理解啊。”
“…別這麽快放棄我啊！”再給我一次機會，我能懂！！
冷漠但有經驗的殺手說：“我很難跟你解釋，就是你要知道，他是警察、我是殺手，只能享受短暫的安穩，長久的守候是不可能的。”
總覺得…沒能說清楚…
“更何況，我根本沒想過那種事。”
我是真的不在意，所以別瞎揣測並且說我的壞話了你們！
為了加強說服力，殺手掏出了槍，眼神無比冷酷，“我根本不會為任何人停留，就像是…天空的浮雲一樣。”沒錯，蘇格蘭壓根沒能力牽制我！
沢田綱吉眼神更加微妙了：好的，關鍵詞出現！
幾乎沒有猶豫的就想到了雲雀學長！
嗯…殺手的話，不應該和裏包恩一樣麽？
雖然同樣沒辦法想象雲雀學長戀愛啦。
“那個…你先把槍放下吧。”沒忘記曾經一個杯子穿透了次元壁、差點砸到了銀發武士的事情，沢田綱吉擔心極了，並不想成為下一個受害者。
而且身後的人會忍不住沖出來的，他仿佛聽見了獄寺的聲音。
琴酒只是做個姿態，並沒有對無辜人員發洩的想法，順從地放下。
“算了，這種事怎麽樣都無所謂。”越解釋越不對勁，大哥還想著挽回點名聲，“總之，你不要亂想。我沒有沈浸在不真實的感情裏。”
沢田綱吉心情覆雜，但只能說：“…哦，我知道了。”
沈默了幾秒後，殺手微微低頭，勾起唇角一抹殘酷的笑容：“相比之下，我更加激動的是，終於要迎來了……！”
“嗯？”
“好興奮啊，還有十五個小時！”
“……”有點可怕啊你，不愧是殺手嗎？
沢田綱吉怪無語的，但他沒有問琴酒到底打算怎麽做，一方面是遲早會知道的，另一方面就是單純的考慮到、提前洩露了會有不利。
琴酒獨自高興了一會兒，然後拿起布擦拭愛/槍，“最近有什麽變動？”
“沒有呢。”沢田綱吉回答得很果斷，眼神卻有些飄忽。
半低著頭的琴酒並沒有看見，其實他也沒那麽在意，只是隨便聊聊。
雖然在不同的世界……不，正因為在不同的世界，才能稍微放松一點。
註定睡不著的夜晚，一個人太孤單了，找個人打發時間多好。
通話的最後，年輕的首領忽然有些不自在，慢吞吞地從桌子下拿出個便當盒，“咳咳…聽說你喜歡吃甜食，如果不介意的話，嘗嘗這邊的吧。啊，裏面還有些糖果，味道應該不錯吧……”
現實與想象差別太大，這可是他征詢了大家的意見，特意準備的安慰。
在被連線前，其實他就有點預感到了，沒想到真的會被選中。總感覺不做點什麽，好像對不起這份期待。
嗯，戀愛失敗的安慰。
作為一個對蘇格蘭有極限好感的人，他深沈地想：希望還能有準備紅豆飯的機會。
琴酒：“……”
大可不必，我沒那麽愛吃甜食。
你還不如給我些特殊的子/彈呢。
但還是接了過來，親眼看著憑空冒出來的東西，說實話還挺怪的。
話說回來，這家夥真的沒關系嗎？
能隨便弄出些危險物品，所處的環境肯定不太好，但性格又不錯——該不會又是個臥底吧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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